|
 進入彰化師範大學的校網，可以看到醒目的校園頭條慶祝著學校榮獲教育部97年度「友善校園獎」之大專校院績優學校獎。或許對一般人來說這只代表了彰師大是所學生事務和輔導工作做的還不錯的學校，但是獲獎的背後，每個政策的形成、每項經費的爭取，在在都是挑戰著學校的傳統思維與既定方針。而帶領學校真實地走向學生，在校園中具體落實聆聽學生聲音的人，正是彰化師大創校38多年來的第一個女性學務長，現為彰師大副校長的郭麗安老師。
麗安老師的專長之一是性別教育，而在她眼中「性別」代表的不只是男與女，而是所有權力不均的事情。因此她推動的理念中，拓展多元文化、縮短師長與學生的距離、照顧校園中的弱勢族群，並非各自獨立的概念，性別、多元、和權力，其實是三位一體。她致力改善學生住宿的環境；支持學生成立性酷社；新增校內獎學金，其中楊宗緯獎學金頒發對象為輔導與諮商志工，及扶助同志/弱勢社團組織之人員；陪伴關懷流浪犬生命的學生發展汪汪社，從根本著手處理流浪犬問題；讓學生參與學務會議為個人需求發聲；開發多種管道使學校、師長能與學生和家長溝通。這些種種作為的目的在於讓校園中的每個人得以自在而無壓迫地「做自己」。聽起來很簡單的口號，但當團體中的多數都不覺得資源分配有需要被調整時，在少數服從多數的社會，捍衛弱勢卻經常被當成是沒事找事做。
齊頭式的公平是另一種的不平等
「我不相信兩性是公平的，我想要補償性正義的公平，而非齊頭式的公平。」麗安老師在受訪時堅定並坦白的說著她對平等的想法。這種說法可能很多人並不能夠認同，甚至覺得太激進了。但她認為，雖然學務和校務的最基本態度是讓每個人不管其天生資質都能得到公平受教權，然而公平並非指表面的公平。這是因為許多人本來就是位於社會剝奪的處境，就像婦女在社會上要得到更多資源方才得到齊頭式公平，所有人都得到齊頭式的資源反而是複製了另一種不公平。
無論是性酷社還是汪汪社、女宿環境的改善和宿舍學習專區的設立、使學校所有委員會的委員性別比例符合規定，又或者是努力製造讓學生發言的機會，證明郭麗安在乎的是那些屈居弱勢的族群。但學校無法為每個不同的人預設立場，因此，傾聽就成為很重要的工作。
權力的反轉，將論述權還給學生
「開會時請學生講自己的處境，我們要做的是讓學生告訴我們他們的處境，我們要謙卑的聆聽，老師要還給學生論述權。」
一句話，點出了想做好學務工作的起始點。如果學校不能明白學生的需求，做再多也不見得能貼近學生的心。然而，論述權的移轉代表的不只是開放溝通管道，更重要地，這個行動象徵了權力的反轉。
同樣地，在麗安老師的眼裡，在選課系統中建置教師評鑑選項也具備了相同的意義。「學期的教師評鑑象徵的是權力的反轉，學生想到的可能只是選課一定要上網評鑑，很煩，但這就是師生權力位階的改變。」要讓學生們有意願、有管道說話，也讓在上位者學習、然後習慣傾聽，這才是交流與合作的開始。
運動的目的是改革，策略卻必須柔軟
這些林林總總的建設，用說的、用聽的都沒什麼稀奇，只是該如何跨出每一步又是另一個層次的思維。在行動的路上，麗安老師經常要一面說服不贊同的一方給每個多元的聲音一個位置，另一方面又得面對支持者強烈的期待和落空後的責備，這條改革之路走得艱辛，也腹背受敵。過去支持學生成立性酷社，以及參與100年將同志課程納入課綱的計畫時，都面臨相同的困境。原本是攜手對抗反對聲浪的同盟，在執行的過程中卻希望她能夠更激進，更堅持立場。
然而麗安老師認為，在改變路途中，重要的還是要與人為善，把持有敵對意見者變成朋友。「直來直往的運動精神只會被打死」。在麗安老師的眼中，每個學生都是寶貝，就算她把資源分給了弱勢學生，但同時也要更尊重其他學生的感受、更真誠面對他們的需求、更認真去表達對學生的愛。面對有權力的人也是一樣的，不妥協根本不會有人理你，但把對立的一方變成互換資源的朋友，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只有讓別人相信改變並非為了個人的私利，而是要讓這個共有的家變得更好，才可能獲得合作的信任。
改變即使不難，沒有開始就是停在原地
任何一個看到郭麗安副校長並與她交談過的人都會感到她是個美麗柔軟卻又剛強堅毅的矛盾個體。她穿著明豔、流行，時尚潮流的女性化裝扮在一片制式風格的領帶西裝中經常是最亮眼的身影，但談起學生、談起性別權力和弱勢族群，她有她的理念與務必成功的堅持。從原本單純授課和從事諮商工作的教授及諮商師，走入行政體系這個戰場，對麗安老師來說，她始終堅持的就是照顧弱勢，她的女性特質和訓練讓她看到校園中處處存在的父權結構，卻也讓她面臨了起步的使命。萬事起頭難，但不去做就不會有前進，麗安老師說：「宿舍改建、弱勢社團的成立與發展，或許不是全國第一，但它至少是彰師大起步的開始。」，也說了：「改變沒有很難，只要腦袋清楚就可以。」的確，一旦發現了該做什麼，剩下的只有義無反顧地努力達成了，就算其中的過程是辛苦與孤獨的，還是得咬著牙繼續向前走。
伴隨著願景，每一個小小改變都是有意義
現在的麗安老師，每一天都像在和時鐘賽跑，公事、教學、指導研究生論文佔去她大部分的時間，但讓她更心急的是，想知道校園中還有誰的需求是被忽略的，而同學們對學校的不滿和誤解又在哪裡。比如過去彰師大校園內沒有超商，學校幾經爭取仍無法提升超商進駐的意願，然而看在學生眼裡，是以為學校沒有積極作為才遲遲沒有消息，訊息的不流通使雙方隔閡加深。她希望自己能夠同時扮演為學校辯護也為學生發聲的角色，看到學生用「校方」稱呼學校，她深切感受到學生的憤怒與失望，如果這個稱謂能由「校方」變成「學校」，再從「學校」變成「我們」，彰師大就真正成為了「每個」學生的家，而這所學校也會因為所有人共同的合作而變得更好。
下一步，麗安老師希望能夠有更多時間跟學生直接溝通，她擔心學生在會議中說的可能不是真話，因此也申請BBS的帳號上去瞭解學生的心情，她笑著說「扣除掉八句罵人的話，學生對學校的批評起碼還有兩句是真的」。另一方面，也想照顧弱勢的教職員工，讓學校主管和教職員的性別比例能夠平衡，比如理工科系裡，教師性別的失衡代表台灣女性在科學界的發展明顯地受限，她們所能得到的資源也嚴重不均。為了完成這些大事，現在做的都是小事，教室的門，線條改得不那麼陽剛、各種招標與設計都盡量融入不同性別的觀點、也設立志工制度、開設免學分費的史懷哲課程和服務學習課程。讓人們在生活中習慣陰柔的特質，並嘗試感受多元。每一個小小的改變都是有意義的，我們也這麼相信。
延伸閱讀：認識更多的麗安老師
|
